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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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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一下就化了,不像往年那樣有個過程,今年的天氣好像一下子就暖和了,人們從穿著棉襖的時期好像一下就跳躍到穿襯衫的時候。

老爺子起得早,出門感覺到外面吹過的暖風,一下反應過來,跑到旁邊院子裏低下頭把手深入泥土裏,整個人差點跳起來。

“快,起來吃了飯咱們下地。”這會才五點。老爺子說完,拿著盆子跑出院子,使勁的敲,邊敲邊喊,“雪化了。”聲音中帶著一種期盼已久光明,又有一種急切。幾乎與他同時,六叔爺也挨家挨戶的叫,老人們臉上都露出笑容。

很快整個村子都動了起來。

六點鐘左右錦溪一家還有張忠他們就都在田裏了,今天他們要翻地,種地的事早就說好了,他們一起種,張忠他們有力氣卻不會幹活,需要人指導,說起來曹二仙以前整日出去給人看手相風水,田地早就租出去了,自己幾乎沒種過幾回地。

家裏的兩頭驢都派上了用場,雪剛化地裏正濕潤,正是翻地的時候,現在人們已經不知道天氣該怎麽看了,現在種地都晚了,只想早點把種子撒到地裏。

天氣很快熱了起來,自從去年那場隕石降落,天空就沒有晴朗過,那是地面的煙塵飄到天空造成的,煙塵夾雜在空氣中,有的地方降雪帶下來一些,可是地方太多了,最後弄得天空跟霧霾天氣似的,不過雪化後的第三天早上,太陽出來了,天空晴朗一片,藍藍的天似乎又恢覆了原樣,天氣一下子熱了起來,好像到了初夏。

狠狠勞動半個月,他們把地種上,靠著他們家的四畝地種了兩畝地瓜種了兩畝土豆,這四塊地很重要,因為天氣的不同,就算村裏種地最好的老人也說不出之後情況怎麽樣,所以他們要做好最壞打算,萬一真的不好,他們至少保住這四畝地。

大田裏種了一半的玉米和黃豆,剩下一半除了種地瓜土豆,還剩下七畝種了蕎麥。

村裏不光他們這麽選擇,幾乎所有的人都是這麽種的,蕎麥是不耐高溫也不耐寒的植物,粗養的,但是這東西有個好處就是長得快,生長期短,就在他們種植玉米的時候氣溫就已經達到了蕎麥發芽的條件,所以村裏才決定種植蕎麥,這樣他們有更多時間去收拾別的田地,他們也害怕九月份再降溫,大豆和玉米不成熟。蕎麥要是收了就能提前整地種白菜蘿蔔。

蕎麥他們以前是種過的,只不過後來都改種大豆和玉米,蕎麥就很少種了。最多自家種一畝吃個新鮮,誰讓它產量太低了呢。

蕎麥的種子還是他們去市裏換回來的,現在各個勢力很重視春耕,有專門換種子的地方,城市裏下來的這些人不說了,他們的種子都是上邊給提供的,不過等秋收以後還要還回來,錦溪他們這樣的農村也可以去領取,不過領過之後秋收要收一定比例的糧食,不然就要用糧食去換。

誰也不願意用糧食換,他們的糧食已經吃了一年了,有的地少的剩的也不是很多,但是沒辦法,誰讓他們沒這種種子呢,也有一些人白拿種子等秋收再給糧食。也說不出哪個好那個壞。

大田裏種好了,一家人可以歇一天了。這段日子太累了,起早貪黑的晚上躺炕上就睡著了。

歇了一天,還有活做,院子也要收拾出來開始種菜,錦溪對菜園子很重視,他們家一冬天可就靠幹菜了,幹菜裏的營養損失很多,不過多少能補充一些。尤其去年做的西紅柿醬,拿出來昨個西紅柿雞蛋湯,跟新鮮的西紅柿雞蛋湯沒啥區別,又或者跟其他菜一起燉,味道也是頂頂好的,錦溪今年準備多做些。

還要下一缸大醬,早就做好的醬塊子,趕著陰歷帶八的日子下到缸裏,天熱,最好發了。大缸裏的鹹菜還剩了許多,不過今年還要下,之前姚木匠給做工除了要了些糧食錦溪他們還給了一壇子鹹菜,說起來還沒幾家腌的鹹菜比他們家多,這鹹菜都可以低糧食了,硬通貨。

就在錦溪家菜園子菜種好的第二天,下了一場雨,淅淅瀝瀝下了一天,老爺子站在門口往外看,臉上一直露著笑容,這樣的雨最好,不大不會把種子沖出來,下的時間長,能把地下透。雨過天晴,太陽十足,老爺子去了一趟地裏,回來高興地說“蕎麥發芽了。”

“怎麽這麽快?”

“天熱唄,那東西野性,夠了溫度就發芽。”

看到這種情況大家都挺高興的。不過這股高興勁沒維持多長時間,因為地裏的種子發芽率太低了。

“爺到底咋回事?種子壞了?”錦溪跟著老爺子一起蹲在地頭看著田裏稀稀楞楞的芽子犯愁。

老爺子搖了搖頭,“不是。咱們的種子都是好的。”說著進入田中將沒發芽的種子扣了出來,有的苗出了一半。有的幹脆就沒發芽。要說是種子的事,也不光他們一家這樣,村子裏家家戶戶如此。而且看著那邊長出一紮長的蕎麥,蕎麥種的時候是散撒的種子,所以出芽的時候沒發覺,現在細看也是稀稀楞楞的。

檢查了所有的田地,地瓜和土豆都是育苗後移栽到地裏的,現在地面上的苗看著還不錯,至於長勢怎麽樣還要看以後,蕎麥陸陸續續的出芽,一畝地能有以前一半產量就不錯了。苞米和黃豆出芽率最低。錦溪他們又忙活補種,只是結果不怎麽好。就連種田好手都弄不明白了明明天好水好溫度足,怎麽就不發芽了呢。

去了東山那邊的城裏人這些日子也往他們這裏跑,問問情況怎麽就不出芽了呢,他們種地是外行,還不如村裏這邊,一畝地能出四分之一就算是好的了。就按著這個出芽率,收獲前沒災沒難的,打下來的糧食也就夠他們吃明年開春的。這樣怎麽行呢。

錦溪負責的菜園子也不怎麽好,種下的菜發芽也少,給他上火的,嘴上都起了幾個燎泡。

“你也是,這事又不是著急能解決的,現在連飯都不好吃了。”姜宸心疼的拿著棉簽給錦溪上藥。

“能不著急嗎,你看這地裏,眼瞅著天氣熱了,就怕今年跟去年似的大旱。”

姜宸也擔心不過,他不能說喪氣的話,“那蕎麥不是長得不錯麽,都開花了。”

“好什麽好,本來就不是多產的,現在沒出全,一畝地能有一百斤就不錯了。”

其實錦溪這麽上火著急,主要是在他的夢裏,糧食危機幾乎一直伴隨著他的噩夢,從開春開始種田他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似乎一切順利了有些不真實,可是現在這種預感應驗了,這只是開始。

正是因為夢給他的啟示,他比別人更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村裏人焦急,卻不像他這樣明白事情會發展到那一步,那些夢又不像之前預警似的清晰明了,他根本沒辦法說。

補了苗效果不好,好在長出來的還算健壯,人們也算是松了口氣,村裏人種的多,每畝就算減產最後收成也夠了。那些城裏的就麻煩了,他們種的少,最後收獲不一定夠。不過他們也知道現在的情況,也不管上邊給他們分配的田地,因為一個鎮子的人都沒了,那邊田地多著呢,這些人幹脆多開一些地,管怎麽樣呢種上再說。

這時候出芽率是沒辦法解決,只能想辦法從別的地方補。

不管田裏怎麽樣,人們暫時閑下來了,村裏開始組織人蓋房,蓋房是村裏的大事,早在天冷的時候幾家房子砸塌後就已經決定的事情,早就開始做準備。

現在磚很難弄到,村裏就決定蓋房用山上的石頭,幾戶重建的人家早就找好了位置,村裏人分成幾份,過去幫忙,地基用石頭之前買的水泥也派上了用場,房屋的下半部分用石頭,上半部分用原本房屋掉下來的磚,收拾一下也夠用,因為冬天天冷,新蓋的房子兩邊山墻都加了火墻。

房子蓋得很快,全村一起出動,房子基本上都是三間,主要是結實和保溫,因為加了地下室稍微有些麻煩,不過人多一個星期也蓋完了,剩下圍墻雞舍豬圈什麽的就要自己慢慢來收拾。

給那幾家沒房的蓋好了房,錦溪家也開始動工,他們家雖然不蓋房可也是個大工程,按照設計,他們家房梁要擡高,房子南北西三面加回廊,東邊還連著下屋,下屋也被重新修了一下,墻壁加厚,中間隔開,後面兩間通過廚房後門連接,靠東的一小間做廁所靠西的做浴室,裏面有和專門燒水的竈。

去年冬天大家過的太難受了,最受不了的就是上廁所的問題,簡直都讓人崩潰了,所以一說修房子首先想到的就是廁所,不是說非要弄個多先進的廁所,至少上廁所的時候不怕凍著這就行了。

洗澡間的出現也是必須的,去年他們幾乎沒有好好洗過澡,屋子裏冷,根本沒辦法洗,當然想要在屋子裏弄個先進的洗澡間也是不現實的,水就不能自己流出去,天氣零下四五十度,甚至達到六七十度,弄個下水用不了幾天就凍裂了,所以浴室做的也是用的比較簡單的辦法,靠著西邊墻弄了一個浴池,浴池下面接水管,一頭接了個水龍頭,那裏挖了一個可以放下一個桶的深陷的坑,洗澡的時候就用屋子裏的竈燒水,等洗完了把水一放,用桶拎出去,因為屋子裏溫度夠也不怕水凍上,不用的時候用一塊板子蓋著,只是燒水倒水麻煩點。

下屋幾乎拆了重修,墻壁增厚,西邊加暖墻,燒炕的時候一起燒了,連著大屋的東屋都暖和,屋裏重新搭了炕,這屋如今已經不是倉房了,完全可以住人。

房屋的大梁加高,增加封閉的前後廊,直接將下屋都給包裏了,寬一米二,十根廊柱支撐,實木門扇,這個除了起到隔寒的作用還能起到安全的作用,至少再也不會發生上次的襲擊,誰想進來,先要打破外面廊上的大門。所有的建築都是用十分厚重的實木制作,裏面門栓一劃,想要進來真是不容易呢。

窗戶都換成支摘窗,雙層的,足夠安全保溫。

除此之外大修的還有腰屋和錦溪他們屋子,南邊增加了一米寬的窄炕,從門口新添的小竈燒火,由於比普通炕窄,燒著後側面都暖和,對屋子的保溫作用比炕還要有效果,一米寬一個人躺著都寬敞的,上面放了小桌平常坐著也舒服。要是家裏人多了,也可以睡在這。爺奶住腰屋,他們平常也會在腰屋聚集,家裏人多,年輕人也不上炕,有時候就站著說話或者坐著板凳,亂糟糟的,現在有了這個窄炕,兩邊說話很相宜。

房屋大梁增高,屋頂直接將前後廊給包括其中,內裏更是增加了兩層隔溫層,屋子裏熱氣不容易外溢,增加了屋頂坡度,大雪存不住直接滑下來,這保溫層還可以隔熱,夏天陽光太足,有了隔溫層,屋子裏也不會太熱。

房子修好後,不知道姜宸去哪裏弄來的漆料,將實木門窗塗成黃棕色漆料,看著厚重又舒服。玻璃也是從城裏弄來的鋼化玻璃。有時候錦溪會覺著他們不光是在建設房子,還是建設堡壘,一切都以安全作為第一考慮重點。

房屋修好後看起來更加厚重高大,錦溪進進出出摸著外廊的大門,也感覺很有安全感。

下屋挪作他用,姜宸張忠他們開車去了市裏,弄了一批簡易房,直接靠著南墻挖地基把簡易房固定住,這還是鋼結構的,挺結實,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不保暖,不過沒關系他們只是往裏邊放草料一類不怕凍的。

這麽做房子不是他們一家。原本沒打算蓋房的,都動了心,去東山砍樹,也跟著學就算不擡高房梁,也弄個回廊,或者建個暖墻。

張忠他們也改建了,不過葉二叔家的房子比錦溪家還要新,他們就沒弄回廊,在後面廚房開了個門,接了一間屋子跟錦溪家一樣做廁所和洗浴室,屋子裏四周圍了一圈暖墻,窗戶沒換,在外面用鋼筋焊了罩子,不妨礙開窗,外面人也砸不開。

他們從市裏倒騰東西都是白來的,很多地方都荒涼一片,根本沒人經營了。秩序混亂。

時間進入六月底,太陽照曬的越加狠了,不像去年滴水不下,今年雨水還可以,隔三五天來一場雨,可是太陽光也足,半天地就幹了。陽光照曬狠了,地裏的莊稼也都蔫了,許是不適應,都營養不良的樣子。

反倒是山上的植物,還有地上的草,異常茂盛,就是以前的狗尾巴草看著都跟水稻似的,葉片又綠又結實。更別說山上剛長出來的灌木或者藤蔓植物,他們這裏天寒,藤蔓植物少,只是今年情況有變,所有的植物都長得茂盛,錦溪家移栽過來的山葡萄已經長到二十多米長了,這種山葡萄長勢極限也就這麽多,可他們家的山葡萄還有生長空間,原本兩棵極少的山葡萄此時順著他們家院墻還有旁邊的樹,爬了好多,每棵至少有九條以上的枝條。完全沒受強光影響。

看到這樣的情況村裏老人猜測這些植物原本都是過了冬的。是不是過了冬的植物就長得好。這個猜測絕對不虛,錦溪家周圍的樹木這一年長得特別茂盛,上面的葉子層層疊疊遮蔽了下面的空間。枝幹看起來也粗壯了。

晚上錦溪幫著大寶掖了掖被子,趿拉著鞋回到北炕,家裏新加了窄炕,大寶非要去哪睡,圖個新鮮,還是小孩子心性。

“他睡的可夠快的,都打呼了。”姜宸笑著鋪著褥子。

“沒啥煩心事,白天又不消停,可不躺下就睡,我不要這厚被,把那個薄的給我,炕燒的熱,昨個晚上都出汗了。”錦溪把枕頭擺好。

姜宸聽了給他換了一個被子“我明天想去北魚甸看看。”

“怎麽?”

“那邊不是濕地嗎,別的都好說就怕現在雪化了,進水。”

“那我跟你一去吧。”

“不用,我開著張忠的車去,一天就回來了。”

“那行你把上次拿回來的手工繪畫的陶器拿回一箱子,我挑挑,五叔爺家錦航下個星期結婚,他們倆都耽擱不少時間了,現在也不能給錢,按照之前的例子,咱們送五斤糧食,也不能多送,我想著咱們再送點東西,你挑那種漂亮的實用的拿。”

“反正成箱子的,我就拿回來一箱子你看著給就是了。”

“拿回來前好好看看,別像上次似的一半箱子碎的。”

“行。要不送他一條地毯。也挺喜慶的。”這些東西都是從土耳其那邊弄來的,那些彩繪的陶瓷真的很漂亮,當時他弄回去都不知道是什麽後來才看到,卻因為不精心,上次拿回來一箱子碎了一半,老可惜了,好在地毯成捆的綁著,不會壞,花紋色彩都是十分艷麗,送給新人也挺好的。

“別了,前天三叔爺家三嬸看著二嬸子用,還要來著,二嬸子沒答應,這才過去幾天,要是給了錦航她還得過來磨。”

家裏弄了回廊,現在天暖和了,回廊的大門就都敞開著,二嬸子鋪了條一米左右寬的地毯在廊上,一邊做活一邊看著虎子,其實不光是她,奶奶也喜歡坐前邊廊上,廊上比地面高出三十多厘米,鋪著寬大的木地板,搭著腿坐著或者盤著腿都好,鋪著地毯也不覺涼,坐在那裏做活亮堂又舒服。

這房子修好沒多久,村裏女人就發現了這個新的聚會場所,冬天的時候天冷大家都在屋裏,因為屋子裏多少放些糧食啥的,不想讓人進屋串門都少了,現在大家都不用進屋了,來了就坐在廊上,說話做活,這讓憋了一冬的女人們找到了新的樂趣。

錦溪家自然也是很好的聚會場所,只是早些年錦溪家跟村裏來往少,過來的也只有一些關系特別近的,性子倒是跟二嬸子差不多,來了幾次也沒發現誰有啥不好的心思,姜宸和錦溪就不註意了,畢竟女人嘛總要有些交際,不然悶在家裏也無趣。

只是那裏都有討厭的人,原本跟錦溪家沒啥交際的,三嬸子前天突然過來了,那時二嬸正跟那邊八嬸說兒子找對象的事,她一過來,原本和諧的氣氛都沒了,又是指使英子嫂子倒水倒茶的,又拐外抹角的說毯子漂亮啥的,就是想要二嬸子坐的那塊毯子。二嬸子也不怵他,根本不答腔,最後臉色陰沈的走了。

“別搭理她。她那人誰不知道,碎嘴不說還愛占便宜。不過估計一時半會她也不會來了。”

“咋啦?”

“沒咋的。”姜宸不說,其實昨個三嬸子又來了,當時二嬸和奶奶進屋弄什麽東西去了,正好廊下沒人,三嬸子就想把鋪著的那塊毯子拿走,正巧他回來看到,其實他真的什麽也沒做,就是看了她一會,誰知道她就嚇跑了,臉白的跟紙似的。這事二嬸他們都不知道。

錦溪把被子往上拉拉,“她那人這麽些年也沒變過,弄得錦飛跟著擡不起頭來,處了兩個對象都因為她黃了。別說她了,你說今年糧食打的不多該怎麽辦?”

“走一步看一步吧,咱們家還能挺兩年,外面的人就不一定了。就怕他們沒糧到咱們這來搶,不過沒準南方能好點呢。明天我去北魚甸順道看看那邊有沒有動物啥的,打獵也是條出路。”

“你可小心點,你看咱們家的驢羊比以前可是強壯許多,別再碰上熊瞎子啥的。要不你別去了。”錦溪又擔心上了。

“放心吧我心裏有數,就看看,又不準備現在就打,再說還有槍呢。我的身手你放心。而且我覺著我的力大了速度也快了。”姜宸說著把手拿出來捏了捏。

“是嗎?我倒沒註意,不過大寶力氣大了我是知道的,大前個跟我鬧著玩,差點把我扔出去,以前可沒那麽大勁,對了我倒是覺得你個子好像又長高了些。

“是嗎。”姜宸有一陣子沒量過了。

錦溪一下坐起來把燈打開,把姜宸的枕頭拿開,“你把腳頂墻上。”姜宸聽話的往下一點,腳頂墻上,錦溪比劃著炕沿和他腦袋的距離,“你看看比你回來的時候要高兩指寬。”

姜宸把枕頭拿回來,咧著嘴笑,“沒想到我都這麽大歲數了還能長個。讓我給你量量,看看長高沒有。”

錦溪也像姜宸似的躺好,姜宸伸手比劃了一下,“好像高了點。”

“什麽好像,又糊弄我,沒高就沒高吧。”錦溪把他的手扒拉到一邊,又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再看看姜宸的肌肉,唉,算了別跟他比了。

“不用看,你現在比以前結實多了,就是不愛長肉。”姜宸知道錦溪現在看著比災難前瘦很多,可能想的太多,精神壓力大吧。

“我也這麽——”錦溪話還沒說完,就聽狗叫“怎麽了?”不光他們家狗好像村裏的狗都叫了。

“我出去看看。”姜宸說著跳下地出去了。

錦溪也趕緊穿衣服下地,沒等穿上鞋呢,姜宸進來了“東邊可能有事,我看那邊大亮的,我過去看看。”

“等著我跟你一起去。”錦溪趕緊把鞋穿好。

“啥事?”腰屋老爺子老太太也坐起來了。其實讓老爺子老太太睡西屋更好點,省著他們一出去就打擾到兩人,不過腰屋比西屋暖和不把山,老兩口睡覺少,不想早上起來不敢打擾孩子困屋裏,再說腰屋炕只有一米八寬,姜宸睡,腳伸不到頭,還得斜著躺著,西屋是兩米二的超級大炕,他怎麽睡都沒事。

“沒事爺,東頭有點動靜,我們過去看看。”姜宸答道兩人出了屋就看二叔和錦陽也起來了,“二叔你們倆在家,我們去看看。”

“嗯,去吧。”二叔擺了擺手,進了腰屋,陪著老頭老太太。現在人都成驚弓之鳥了,一有什麽事就心驚肉跳的。

倆人老遠就看到村子東邊有火把照著通紅,走過去一看,是趙全媳婦家。

“咋啦?”姜宸問著因為挨得近提前來的葉程。

“他們家死人了。”葉程撇著嘴。

“死人了?誰呀?”錦溪驚訝道。

“隔壁曹屯的曹三虎還有趙全媳婦。”

錦溪長著嘴都有點合不上了“曹三虎怎麽來咱們村了。他又怎麽死了?”錦溪都不知道說啥好了。

葉程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沒一會就看著幾個人把曹三虎的屍體還有趙全媳婦的屍體都給擡出來了。他們身後跟著趙全的大閨女,身上全是血,眼睛有些呆滯。

另外兩個孩子早就被抱到一邊,不哭不鬧的。

曹三虎的身上就沒穿衣服,趙全媳婦也差不多。

錦溪和姜宸不知道這倆人怎麽死的,但是能確定不是讓外人殺的,也就不管了都這麽晚了,在這看熱鬧還不如回家睡覺。跟他們又沒啥關系。

回到家跟家裏人一說,大家心裏不太舒服,畢竟死了人,不過這兩人跟他們沒有交集,趙全媳婦村裏人就當沒有這人一樣。最多感嘆一下,就躺下睡了。

第二天一早姜宸收拾東西正準備離開,就看六叔爺,三叔爺五叔爺還有那邊的大爺三叔爺四叔爺,葉家的幾個長輩都來了。身後跟著趙全的三個孩子。

“老六你們這是做啥來了?”葉老爺子有些詫異地問。

“唉還不是為了這三孩子。”六叔爺嘆了口,也挺為難。

葉老爺子皺了一下眉,沒說啥,屋裏其他人也不說話。

六叔爺搖了搖頭“英子你帶三孩子去東屋玩,我們說點事。”

英子嫂子看了看爺爺。老爺子擡了一下頭,示意讓她過去。

“二哥,昨個的事你聽說了吧。”

“是聽說了,到底咋回事?怎麽曹三虎還死這了?”

“唉,造孽呀。都怪我當初就不該收趙全一家。”六叔爺十分後悔。

“行了現在說這個都沒用,還是說說事情怎麽辦吧。”那邊大爺脾氣有點爆,加上他是這裏年紀最大的,所以說話底氣足。

“這個曹三虎以前就跟趙全媳婦有些關聯,咱們屯子壘了圍墻他來往就不方便了,昨個他說過來看他二姨,就是老三家的三媳婦。”六叔爺說著看了一眼他三哥。

三叔爺面上通紅,臉上表情特別的尷尬。

“之前他就拿著這個借口來了幾次,因為每次來都背著糧食,咱們村的人就給放進來了。”

“昨個晚上他又去趙全家,可能喝了點酒,犯渾,對著大丫就動上手了,趙全媳婦攔著被他推了一把,腦袋磕炕沿上了,人就沒了,大丫也嚇壞了,拿著炕上的剪子把人給痛死了。”

錦溪他們聽著這案情分析,簡直了,怎麽跟電視上演的似的。

“這事是真的?”老爺子真不信,“你是說曹三虎是大丫殺的?不能吧。”

“這事我們原本也不信,昨個大丫出來找的人,她自己說的。我們看了現場也沒啥奇怪的。對了大姜當過兵,懂得點,要不你去看看,有啥可疑的沒有,我們就按照大丫說的,查的。”

姜宸瞇了瞇眼睛,“好我這就去。”沒想到事情是這樣,他還真要去看看。

“我跟你去。”錦溪說著就要往外走。

“不用你不用來,我去看看就回。”姜宸還想看看那倆死人的屍體,不想讓錦溪跟著看。

錦溪聽了也就沒去,大多數時候姜宸很少回絕他的提議,如果回絕了,那這事就沒啥說的了,錦溪也不會強擰著。

“甭管這倆人怎麽死的,現在這三孩子就是個大問題了,大丫才九歲,二的也才六歲,小的四歲,怎麽辦,總不能不管吧。”

“那咋辦?咱們誰跟他們都沒有親戚,現在各家各戶誰養得起。”大爺一扭頭,非常不樂意,“要我說去他們村子找找,他們家怎麽也有能連上親的吧。”

“說啥連上親,別說連著親,你看曹三虎那邊昨個夜裏就送信過去了,現在根本沒人過來領。他還有幾個親戚呢。”

“要不咱們打聽一下誰想領養?”五叔爺說。

“誰能收養這三孩子呢。”六叔爺說著眼睛瞥了一下葉老爺子。葉老爺子低頭抽著煙袋,不知道想著啥。

錦溪聽了一會,沒聽他們說出一個結果,幹脆拿著罐子去擠羊奶,前些天家裏的兩只母羊都生崽了,去年生了一只羊的母羊今年生了兩只,另外一個只生了一只,現在家裏大大小小的羊一共有七只了。

熟練的給羊擠奶,旁邊突然出現一個陰影,“回來啦。”

“嗯。”姜宸嚴肅的點了點頭。

“怎麽有什麽情況?”錦溪將奶罐子蓋上,端了起來。

姜宸接過去,低聲說,“跟六叔爺說的差不多,只是我看了曹三虎的傷口,很深,而且直接紮到心臟。”

“怎麽說?”錦溪不明白這說明什麽。

“按照現場痕跡,我又演算了一下,跟大丫說的結果一樣,因為曹三虎當時的情況,如果出現一個人他不可能不防備,更何況房門啥的沒有撬開的痕跡,只能是屋裏人做的。唯一讓人在意的就是,兇手動手的時候一點沒猶豫,而且毫不留情。準確一步到位,她殺人的時候很冷靜。我甚至懷疑這是一場預謀。”

錦溪驚訝極了,“怎麽可能那孩子現在才九歲。”

姜宸搖了搖頭“九歲的孩子都能開槍了,我之前參加過幾次戰爭,碰到最棘手的敵人就是女人和孩子。我從來不會小看一個孩子,更何況她還是處於那個環境。”姜宸說著臉上竟然帶著一種欣賞又很感興趣的神色。

“怎麽了?”錦溪還這沒看到過姜宸這種表情。

“六叔爺再說這幾個孩子歸屬的事吧。”姜宸問。

“對,也沒什麽辦法,他們沒有親人,又是孩子村裏人真沒有誰願意收留。”

“要不咱們收留吧。”姜宸突然說道。

錦溪楞住了,“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他雖然有些同情幾個孩子,可是他真的沒想過,他們家雖然比別人強了些,可是家裏老的小的也不少,這三個孩子性格脾性,他們都不知道,萬一養不好對他們對孩子都不是好事。更何況剛剛聽姜宸說大丫的事,這孩子可是殺了人了,他怎麽會這麽想呢。

“沒什麽我只是覺得大丫還是可以培養一下的,而且這丫頭已經能照顧弟妹了,也累不著奶和二嬸,咱們也就是給她們提供住的地方,平時稍微照顧一下,幾個孩子又能費多少糧食。”姜宸只是覺著就大丫的狠勁,如果訓練一下,估計比成年人還有用。當然他真實目的不能跟錦溪說。

“可是——”錦溪想找個理由,“可是如果我們收留幾個孩子,村裏人不會把咱們當成冤大頭吧,以後別有啥事都讓咱們擔著。”不是他沒愛心,只是這時候往自己身上攬事,可是找麻煩呢。

而且養孩子可不像養貓養狗,他以前看到大丫帶著弟妹也心腸軟,他也願意幫助幾個孩子,可是同情幫助和收養不同。考慮的事情太多了。

“不能,有這三個孩子,可能還好些,其實看六叔爺他們今天過來沒準就是為了這三孩子的,咱們家情況還是太招眼了,不過這事可不能讓他們擺布,至少以後村裏不能再讓咱們做大頭了。”姜宸想的明白,今天這些長輩過來幹啥,不就是想讓他們家接受幾個孩子麽,不然人不會這麽齊,他清楚,村裏人這麽做多少是因為他們家和張忠他們連成一起的,來往開車啥的,顯然他們兩家情況超出別人太多,大家多少有點不平衡。他並不是傻子,回來的路上他已經考慮好了接收這三個孩子將來能擋住一些問題。他從來都不是什麽好心人。

錦溪覺著姜宸都考慮了這麽多了,應該已經想的很清楚了“那你跟爺爺說吧。而且二叔二嬸那裏也要說明白。還有錦陽哥和嫂子,咱們一家人他們要是不能接受,這事就不能做,別弄得家裏不愉快。”

“放心吧。”姜宸進了屋把奶罐子交給錦溪。

因為家裏有人錦溪也沒煮奶,拿到後邊廚房。看著英子嫂子正在廚房裏撈玉米面饸饹。

“今天的是不是比昨天又多了。虎子又要跑了。”英子看錦溪放下的奶罐子笑著說,他們家虎子可不耐喝奶了,一見小叔拿著奶瓶子,就往外跑,邊跑邊喊,好像把他怎麽地似的。

“是不少,甭管他跑哪去,最後還是得喝,這是?”錦溪看她把面掏出來,又拿過旁邊的大盤子放到盆上邊。

“這不是那三孩子沒吃飯,奶讓我給他們下點面條。昨個晚上他們讓他們旁邊住的五奶帶回去,結果他們家大兒媳婦老不樂意了,早上起來就做了自家的飯,大丫還挺剛性,看出來了,帶著弟妹就走了,啥也沒吃,五奶覺著過意不去,聽說在咱們這就過來看看,這幾個孩子也不說。唉,真是。”英子嫂子說著心裏也不舒服,好好地一個家就被他們那個不著調的媽給敗禍完了。自己小命都折騰沒了。

錦溪聽了也覺著可憐,只是真讓他們養幾個孩子,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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